在南宋思想史的星空中,永嘉学派如一颗璀璨的明星,与朱熹的理学、陆九渊的心学形成鼎足之势。这一学派以“经世致用、义利并举”为核心思想,深刻影响了后世对商业、道德与实用之学的认知。而其思想的奠基,离不开三位关键人物——薛季宣、陈傅良与叶适。他们通过代际传承与创新,将永嘉学派从地方学术推向全国思想舞台,成为南宋浙东学派的重要分支。
一、薛季宣:永嘉事功学派的奠基者
薛季宣(1134-1173),字士龙,号艮斋,永嘉(今浙江温州)人,被后世尊为永嘉学派创始人。他早年师从袁溉,研习礼、乐、兵、农之学,后历任武昌县令、大理寺主簿等职。在学术上,薛季宣反对空谈义理,主张“步步着实”,强调研究田赋、兵制、水利等实际事务。他提出“道在物中”,认为道存在于具体事物之中,反对理学“理在气先”的形而上学。
薛季宣的学术实践具有鲜明的功利主义色彩。他主张“以利和义”,认为义与利并非对立,而是相互依存。在政治上,他提出“为政之急,要在敢吏仁民”,强调减轻百姓负担,反对冗官冗兵。这些思想为永嘉学派奠定了“经世致用”的基调,使学术研究从空谈转向实践。
二、陈傅良:中继者与学派体系的完善者
陈傅良(1137-1203),字君举,号止斋,永嘉人。他师从郑伯熊、薛季宣,继承并发展了永嘉之学。陈傅良在学术上主张“学与道合,人与德合”,强调学问必须解决现实问题。他通过讲学岳麓书院、创办仙岩书院,将永嘉学派的思想传播至全国,使学派影响力显著提升。
陈傅良的贡献在于对学派体系的完善。他提出“通商惠工”思想,主张发展工商业,反对传统“重农抑商”政策。在政治制度上,他研究古今经制,提出裁减冗官、革新税制等主张。这些思想在南宋冗官冗兵问题严重的背景下,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。
三、叶适:集大成者与思想体系的最终确立
叶适(1150-1223),字正则,号水心先生,永嘉人。他继承薛季宣、陈傅良的学说,并吸收永康学派、金华学派的事功思想,最终确立了永嘉学派的理论体系。叶适提出“崇利养义”“成利致义”,将“义利并举”思想推向巅峰。他认为“利,义之和;义,利之本”,强调义是利的根本,利是义的体现,二者不可分割。
在哲学上,叶适批判理学“存天理、灭人欲”的道德说教,主张从具体事物中探求规律。他提出“道不离器”,反对脱离实际空谈心性。在实践层面,他主张“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,流通货币”,推动商品经济发展。这些思想使永嘉学派成为南宋最具实用色彩的学术流派。
四、思想传承与历史影响
永嘉学派的思想传承具有清晰的脉络:薛季宣开创“事功之学”,陈傅良完善学派体系,叶适集其大成。三人共同构建了“经世致用、义利并举”的核心思想,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。
在学术层面,永嘉学派推动了南宋务实思潮的兴起,与理学、心学形成鼎足之势。在实践层面,其思想为南宋商业发展提供了理论支持,使永嘉(今温州)成为工商业繁荣之地。明清之际,黄宗羲评价永嘉之学“教人就事上理会,步步着实”,肯定其重视实践的传统。
在当代,永嘉学派的“经世致用”思想仍具有现实意义。温州人“敢为天下先”的创业精神,被视为永嘉学派事功传统的现代延续。从家庭工业到专业市场,从民营经济到“温州模式”,永嘉学派的思想基因深深烙印在温州的发展脉络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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